尿裡乾坤
"多虧了這位女士，現在驗尿只要一張紙。 "
撰文╱米爾斯基（Steve Mirsky）
翻譯／張雨青
2004年10月的某一天，我從紐約市搭機前往俄亥俄州。班機降落於亞克朗–坎頓機場時，我的腦中正想著尿。沒錯，在這趟為時一個鐘頭的飛行之前，我是喝了兩杯咖啡，不過，尿之所以縈繞我心，是因為我在旅途中讀了一篇美聯社的文章，其中提到工業界嘗試合成尿液的消息。一再有人企圖運用人工手法，製造某些自然界中早已存在的東西，這主意或許看來就跟複製羊一樣蠢。呃……我不曉得舉複製羊為例恰不恰當，不過，合成尿液確實有其用途，可以做為校正尿檢儀器的標準。真的，「人造小便」就是有其市場需求。當時的我，渾然不知隔天將邂逅一位靠「原汁原液」成名的女性。
我前往亞克朗的目的，是要到美國國家發明家名人堂，參加全美大專院校發明競賽的頒獎典禮。名人堂的許多成員也現身會場，我就是在這個場合中結識化學家海倫．佛里（Helen Free）的。海倫名列發明家名人榜上，她是美國化學學會的前任會長，也是「排尿總司令」：她可是出了名的小便女王。海倫的已故夫婿艾佛瑞德．佛里（Alfred Free）是她的同事，也在發明家名人榜之列。她們夫婦倆發明了一種試紙，只要沾一點尿液樣本，與色碼一比對，即可驗出尿液中多種物質的含量。（湊巧的是，距離發明家名人堂不遠處，就是美國職業美式足球名人堂，而美式足球員對尿檢也熟悉得很。）
海倫告訴我，1950年代初期，他們夫妻倆一塊兒任職於印第安納州艾克哈特市邁爾斯實驗室的診斷部門。當時和現在一樣，糖尿病是美國國內的重大健康問題之一。佛里夫婦要設法找出一種簡易的方法，讓糖尿病患者在家就能自行驗出尿中的葡萄糖。於是乎，他們想到讓紙片上帶有幾種會跟葡萄糖發生作用的化學物質。
滴幾滴尿液在紙片上，如果尿中含有葡萄糖，試紙就會變色。海倫回憶說道：「當時我老公說：『要是把整張紙塗滿試劑，就像石蕊試紙一樣，再把它浸到尿裡，你想會怎麼樣呢？』這個念頭後來造就了Clinistrix尿糖試紙，成為所有沾驗檢測的鼻祖。」從此，沾驗試片漸成氣候，驗尿就能驗出一籮筐醫學上的其他重要物質。
為人父母者大多會提醒孩子如廁後要記得沖水，但佛里夫婦在研發簡易的葡萄糖檢驗法時，卻反其道而行。他們讓六名子女充當尿液製造機，每一滴寶貴的尿液都必須保存起來。海倫表示，那陣子他們家的居家警語便是：「冰箱裡的黃色液體可能不是自釀威士忌，飲用前請三思。」
向來活躍於科學教育的海倫，在某次對一群外國小朋友解說沾驗試片時，領悟到科學家絕不能先入為主，將一切視為理所當然。當時示範的是潛血試驗，「這些個子只比展示桌高出半個頭的小傢伙駐足問道：『你們在幹嘛？』我們就告訴他們說，這杯尿液裡有血，那杯沒有，你們把試片放進去看看哪一個會變成藍色。最後，我們問道：『有沒有什麼問題呀？』其中一個小子脫口而出：『有啊！尿液是什麼東西？』」
天底下沒什麼笨問題，這倒鼓勵我把「寧可借酒裝瘋，也不要變得麻木不仁」改成問句：「酒後當街尿尿，是在借酒裝瘋嗎？還是已經變得麻木不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