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古的天山傳奇
"有人說，人類的探月活動揭開了月姑娘的神秘面紗，卻從此斷滅了對她的美麗遐想。我覺得正好相反。遐想是主觀、浮面的；而科學探索迎來的，是深邃浩瀚的自然之美，這不是更耐人深思、令人激動嗎？ "
撰文╱趙丰
今夏我去了趟新疆的烏魯木齊。雄偉、綿延的天山，白雪、青翠聳立在沙漠、綠洲之上；而總讓人更憧憬的，遙遠而且神秘的，是那些美麗的天山傳奇。不甘於僅僅浪漫遐想的地球科學子民，是否曾想揭開遠古傳奇的面紗？王母娘娘、天上瑤池、聖潔的雪蓮──你曾否好奇究竟是什麼？
王母娘娘那慈祥廣善、亦佛亦道的西域聖母形象，其實是無中生有的；就連「王母娘娘」這個名稱都是民間故事衍轉出來的，她原來的名號是「西王母」。西王母是誰？根據古辭書《爾雅》：「觚竹，北戶，西王母，日下，謂之四荒。」原來，西王母是國名，上古時代一個距中原遙遠的西方荒域裡的古國。《淮南子》：「西王母在流沙（大漠）之瀕」；《禮記》、《尚書》等說堯、禹造訪過它，舜時它禮獻過白琯，所以顯然西王母國存在了許多個世紀。然而，遠古奇書《山海經》卻三次提到西王母確有其人；其中《西山經》描寫西王母：「其狀如人，豹尾虎齒，善嘯，蓬髮戴勝（女頭飾），是司天之厲及五殘（掌管疾病、災難）。」原來是位裝神扮鬼的女祭司，還是兇形惡狀的女酋長？古簡《穆天子傳》裡，西王母卻又以一位溫雅的女邦主出場：周穆王西巡到了崑崙山，拿白圭玄壁等禮物去晤見西王母，接著在「瑤池之上」宴請西王母，吟歌互頌。《史記》講他：「西巡狩，見西母，樂之忘歸。」
可能西王母是個母系社會，該國一直有女王叫西王母，這人以國名或國以人名的混淆，應不難理解。《山海經‧大荒西經》裡又說到西王母居住在「崑崙之丘」。如今叫做崑崙山的山脈橫亙青藏高原的北部；可是古義裡《爾雅》說：「三成（層、重）為崑崙丘。」崑崙是泛指巍峨的大山，所以在西域，祁連、崑崙、天山、阿爾泰山，大概都可以含糊地稱做「崑崙」。「瑤池」卻沒個定論；青海湖或羅布泊（今已乾涸）等大湖並不在高山之上，而且那些無際死水的鹹水湖未免也太缺乏浪漫了。天山裡的美麗天池倒是頗有那個味道，一般就姑且認定瑤池就是天池吧！
高山上的湖泊總是令人心嚮往之。天池是何以致之？旅遊手冊上的說明一律引用同樣語焉不詳的語句──它是古早冰河期的冰河堆積土石、堵塞河道形成的高山湖泊。雖然只是「到此一遊」的匆匆觀察，我倒有完全不同的看法：
天池水源自天山博格達峰（頂峰海拔5445公尺）的融雪。終年不斷的溪水穿流出山谷，被圍堵在天池（海拔1910公尺，面積4.9平方公里），略事逗留後繼續而下。那一路溪谷，海拔並不算高，應該不及（過去冰河期的）冰河海拔高度；而且它的截面呈標準的V字形。由於流水和冰體對地形的切割作用力不同，溪河谷與冰河谷「截然不同」──溪河谷的截面呈V字形，冰河谷則呈U字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