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象牙DNA 追蹤盜獵集團
"1980年代的象牙盜獵風再度吹起，而且非法獵殺的情形更加嚴重。利用DNA分析技術發展的鑑識工具，有助於打擊這場血腥貿易背後的犯罪集團。 "
撰文╱瓦瑟（Samuel K. Wasser）、克拉克（Bill Clark）、勞里（Cathy Laurie）
翻譯／林慧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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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點提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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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年，我們的夥伴瓦瑟在坦尚尼亞「塞盧斯禁獵保護區」邊緣地帶一個稱為馬倫多的小森林探險時，發現了兩件並排的大象頭骨。其中較大的一件是母象的頭骨，另一件較小，它的臼齒只有母象的1/4大小，尚未出現長期使用後產生的明顯磨痕。一位森林巡守員解釋，盜獵者通常先槍殺幼象，藉此引來悲痛欲絕的母象，以便就近殺死牠，取得巨大的象牙。大象有複雜的社會系統，這種利用象群家族關係來牟利的手段，在非洲已重複上演了千次、萬次。
塞盧斯禁獵保護區是非洲最大的野生動物保護區，但在1979~1989年著名的大象屠殺潮期間，仍名列盜獵最嚴重的地區之一。這段期間，非洲至少有70萬頭大象慘遭獵殺，其中塞盧斯就佔了7萬頭。到了1989年，坦尚尼亞野生動物保護局的新任首長發起了一項稱為「生命行動」（Operation Uhai）的大規模反盜獵措施，結合野生動物巡守員、警察以及軍方的力量，很快就終結了坦尚尼亞大多數的盜獵活動。
後來，坦尚尼亞結合另外六個國家，向聯合國轄下的「瀕臨絕種野生動植物國際貿易公約組織」（CITES）提出申請，成功獲准將非洲象列入禁止國際交易的保護物種。這項裁決有效遏止大象及象牙製品的所有國際貿易活動，而相關議題的宣導，更引發大眾對象牙貿易的極度反感，世界各地對象牙的需求，一度幾乎完全消失，大多數的盜獵行為也因此停止。西方國家更投入大筆資金，援助非洲的反盜獵行動，協助維持安寧。整體而言，這可能是有史以來所有針對國際野生動物保護的立法中，最有效的一次行動。來自公眾的壓力，是這次行動成功的重要關鍵。
但平靜的日子沒有持續多久。一開始就反對象牙貿易禁令的非洲國家仍不斷鼓吹翻案，而在西方國家的奧援枯竭之後，那些貧窮的非洲國家儘管有大量的反盜獵設備，卻沒有資金可以維持。一些遠東地區的工業化國家，例如中國與日本，象牙也成為新中產階級的一個重要身分象徵。由於這些國家以及包括美國在內的許多富裕國家，對象牙的需求日增，高品質象牙的批發價格從2004年的每公斤200美元，飆漲到2007年的每公斤850美元，到了2009年，價格又再次暴漲。中國官方估計，2008年3月在中國南部扣押的790公斤象牙，零售價格大約是每公斤6500美元。
在希望出售象牙的非洲國家以及希望進口象牙的東方國家的雙重壓力之下，CITES最後核准了兩件將庫存象牙一次交易完畢的合法銷售案，但所銷售的象牙只能取自於自然死亡或合法宰殺的生病大象。這些參與象牙買賣的國家都必須事先申請，而且必須證明其遏止境內非法象牙貿易有所進展。CITES同時也成立一項監測計畫，以了解開放合法銷售是否會增加盜獵情況（儘管其資料從來不被認為足以了解這個問題）。
到了2006年，盜獵情況無疑已經比禁令頒佈前還猖獗，當年有25~29公噸的象牙在運出非洲的途中遭到查扣。大型犯罪集團已將魔掌伸進了這些交易中，急著想把握這成長中的需求，大撈一筆，更何況遭起訴的風險微乎其微，全球貿易自由化的風潮又讓運輸大量違禁品變得輕而易舉。我們根據2006年的查扣量來估計，每年平均有8%以上的非洲象遭獵殺，這麼高的死亡率已經超出大象在最佳條件下，每年約6%的繁殖率，甚至高過當初人們祭出禁令時每年7.4%的盜獵死亡率。
執法單位必須將追緝目標鎖定在盜獵事件發生的現場，才能阻止屠殺，但直到最近，調查人員一直無法從查緝到的象牙追蹤出大象遭獵殺的地點。非法走私的象牙可能是在某個國家盜獵，在另一個國家加工處理，而後自第三國輸出。
若能了解大象在何處被殺害，有助於向反盜獵不力的國家施壓。此外，根據獵殺地點的分佈，也有助於了解盜獵者的運作方式。例如，如果有一批象牙幾乎來自同一地點，我們可以推論，盜獵者專門鎖定某個大象族群，在這種情況下，執法人員應該調查是否有組織嚴密的壟斷盜獵集團。另一方面，如果同一批查獲的象牙是來自許多不同地點，走私客可能是透過投機買賣網絡向小型批發商收購象牙。
為了找出貨物的來源，我們開發了DNA鑑識法來分析盜獵大象最密集的非洲地區。我們使用的分子生物學方法很類似分析犯罪現場的證據，例如比對人體血液與其他組織來指出嫌疑人。但在追查盜獵案件時，犯罪現場的證據是象牙，我們必須試著將象牙與非洲的大象族群進行比對。我們從2006年查獲的三批走私象牙得到了最初的證據。這三起走私案件被查獲的時間前後不出兩個月，總共扣押了將近11公噸的象牙，佔2006年走私象牙破獲量的1/3以上，當年查獲的走私象牙共約25~29公噸，已經破了史上最高紀錄。任何大象族群都禁不起這麼大規模的盜獵，倘若這些象牙的來源都集中在某一個地區，表示躲藏在殺戮背後的，絕對是世界上最大的象牙走私集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