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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摧毀了彩虹的詩意?

"愛會上癮、信能悅人、合作讓人感覺良好。 "


撰文╱薛莫(Michael Shermer)
翻譯/蔡耀明

 

  19世紀英國詩人濟慈曾經哀嘆:牛頓「摧毀了彩虹的詩意,把它化約為光譜上的七色。」他悲嘆:自然哲學「讓天使折翼∕以規則和線條打破所有的神秘∕掃除鬼魅之氣和神靈之土∕拆解彩虹。」

 

  用科學解釋現象,會損壞它的美嗎?會減低它所引發的詩意和感性經驗嗎?我不認為如此。科學和美學是互補的,而不是衝突的;它們之間是加法,而不是減法。以我為例,當我透過小型望遠鏡看見仙女座星系那模糊而斑駁的光點時,真激動得快要掉下眼淚。這不只是因為它漂亮,更因為我知道落在我視網膜上的光子,是仙女座星系在290萬光年前發出的,當時我們的遠祖還是「微腦人」呢!我備感激動,因為直到1923年天文學家哈伯才在美國威爾遜山,也就是我洛杉磯的家上面的山上,用100英寸口徑的望遠鏡觀察到這個星雲,並推斷它實際上是個遙遠而巨大的河外星系。他隨後發現,來自大部份星系的光都往電磁波頻譜的紅極移動(這下可真把色彩的彩虹拆解了),表示宇宙從它的大霹靂起點,一直往外膨脹。那真是美麗的科學。

 

  同樣令人驚歎的是,最近美國路特格大學人類學者費雪(Helen Fisher)在她的著作《我們為什麼愛》(2004年由亨利霍頓公司出版)中,想要拆解我們的情緒。性慾是由多巴胺增強的,它是一種神經激素,由下視丘啟動睪固酮釋放出來,那是引發性慾望的激素。但愛是「依附的情緒」,由催產素強化,那是在下視丘合成的激素,經腦下垂體進入血液。對女性而言,催產素能在分娩時刺激收縮、刺激泌乳,甚至有助於在養育嬰兒時增強「母胎連結」。對兩性而言,它會在性行為中增加從而增進性高潮,在「配偶連結」中扮演重要角色,是對孤弱嬰兒長期照護的一項演化適應。

 

  美國克萊蒙研究學院神經經濟學研究中心的薩克(Paul J. Zak)找到了催產素、信賴和經濟福祉之間的關係,他向我解釋說:「催產素是感覺良好的激素,而且我們發現它會指導人們做決策,儘管他們無法清楚說明為什麼會輕信別人或是表現得那麼可信賴。」薩克認為,信任幾乎是經濟成長中影響力最大的因素,它對國家的興盛是至關重要的,一個國家要把國民之間正面的社會互動最大化,必須確保可靠的公共建設、穩定的經濟,以及言論、結社和貿易的自由。

 

  我們與陌生人之間建立的信任,是通過社會互動來驗證的。例如,美國艾茉利大學人類學者瑞林(James K. Rilling)和同事在36名受試者從事「囚犯兩難」(Prisoner's Dilemma)遊戲時,以功能性磁共振造影(fMRI)掃描他們的腦。在遊戲中,合作和背叛所得到的後果將根據其他參與者的作為而定。研究人員發現,合作者「亮起」的腦區與受到甜點、金錢、古柯鹼和漂亮臉蛋刺激的人是一樣的。值得注意的是,最活躍的神經元有最豐富的多巴胺(多巴胺也與上癮行為有關),它位於腦中的前腹紋狀體(anteroventral striatum),也就是所謂的「快樂中樞」。合作者說他們的信任感不斷增加,伴隨友愛和忠誠,顯然是走向了志同道合的夥伴關係。

 

  在達爾文的「M筆記」裡,他開始勾勒的演化論,寫下讓人深思的話:「懂得狒狒的人,比哲學家洛克更懂形上學。」科學揭露了:愛會上癮、信能悅人、合作讓人感覺良好。演化產生了這個報償系統,因它增加了社會成員的存活率。懂得達爾文的人,比傑佛遜更懂政治哲學。

 

  「良好的行為讓人愉悅,但為什麼它們能給我們愉悅?因為在我們心中,天生就有對別人的愛、對他們的責任感,簡言之,那是一種迫使我們感同身受要去解人於困的道德天性。-前美國總統傑佛遜(Thomas Jefferson, 1814)

 

【本文轉載自《科學人雜誌》2005年12月號】